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挨了嘴巴子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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挨了嘴巴子

趙野怒氣沖沖到了孟汀面前,劈頭蓋臉就是一通罵。

末了,突然盯著他的臉問:“你這是……被誰打了?”

孟汀不悅地轉開臉,沒吱聲。

趙野由怒轉樂,屁顛屁顛走到他面前:“木姑娘打的吧?你看看,兄弟我平日對你的勸告你是一句不聽,現在好了,挨了這麽一巴掌,看看,這麽清楚的五根指印我還是第一次見呢!”

孟汀咬了咬牙:“趕緊收拾東西去!”

“你小子到底做什麽事了?木姑娘那麽溫溫柔柔的一個人,竟是惹得她用這麽大力扇你,你該不會是……”

趙野故作驚訝地捂住嘴,刻意壓低聲音說:“你該不會是昨晚偷溜出去,冒犯了人家吧?”

孟汀仿佛是被人突然戳中了心事,思緒一下回到了昨晚。

昨晚他躺在床上沈思許久,最後做下了明早啟程離開的打算,一想到明早就要離開,他心裏便沒由來的煩躁。

他想到了雪姻,想著既然都要走了,最後一次,再去看一眼也是好的。

孟汀是打好了主意,只看一眼就走,可真當到了樂坊以後,這主意臨了到頭又變了個樣。

樂坊前廳是一個可供上千人賞樂的地方,中間是早先搭好的圓臺,琴師便是在這處彈撥琴曲,供人賞味。

孟汀站在二樓,正好可以將琴師的一顰一笑,盡收眼底。

木煙坐在臺上,琴聲起,周遭看客全都凝神屏氣,靜靜觀賞。

孟汀聽得入迷,回過神來,一曲已畢,花寒抱著琴跟在木煙身後下臺。

他正準備下樓,卻見人群中走出一名男子,直接走到她面前,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,而她竟然順從的跟在對方身後,絲毫沒有半點反抗。

那是關月臣。

這五年,關月臣一直派人暗中監視他,卻又遲遲不對他動手。

他殺了關鴻傾,與關家恩怨已了,可偏偏是舊恨了新仇又起,他沒辦法對關月臣出手。

因為在他眼裏,關月臣又何嘗不是另一個他,他想,或許懷揣著恨意,才能更好的活下去。

正是因為這樣,所以關月臣到現在都沒殺他。

孟汀實在是想不明白,他們兩個為何會走到一起,看起來,似乎當真還關系匪淺。

他跟了上去,看見他們穿過回廊進了後院,那是木煙住的院子。

孟汀不動聲色的翻上了房檐,揭開屋瓦往下看,裏頭兩人坐在桌邊正在說話,他俯下身去,聚精會神的聽。

——

關月臣難得心情大好,可一進門,木煙便將手收了回去,這讓他稍微有些不太滿意。

“你傳信讓我來,所謂何事?”

木煙瞧他一眼,忽然笑了:“之前的案子,你幫了我,我讓你來,自然是為了當面謝過大人。”

她說的誠懇,說完,欠身垂眸,似乎真的只是為了表示感謝。

若是換了別的女人,關月臣倒是相信幾分,但眼前這個,他斷然不會輕易相信。

“這樣就算謝過了?”

木煙擡頭,迎上他的目光:“大人想要木煙如何,不妨直言。”

話音剛落,關月臣便飛快向前傾身,瞬間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。

關月臣一顆心快要從嗓子眼裏跳出來了,卻強忍著不讓自己後退,殊不知他的故作鎮定早被人看出了端倪,木煙勾起唇角,淡然一笑,伸出手覆在了對方的手指上。

由於緊張,那只手早就不知何時攥成了拳頭,在木煙的手指觸碰到一瞬,觸電般顫了一下。

木煙的手指很涼,關月臣牽過很多次,卻是第一次被她主動握住,小手覆不住大手,只能輕輕握住他的幾根手指。僅僅只是這麽一個輕微的動作,便足以叫他神魂顛倒,失了心神。

木煙薄唇輕啟,好心提醒:“大人,你臉紅什麽?”

關月臣仿佛剛剛回神一般,眸中閃過一絲慍怒,猛地抽回手,緊扣住木煙的肩頭:“你胡說八道什麽!”

似乎只是一句話,就耗光了他所有力氣,木煙默不作聲地看著他,嘴角帶著笑意,眼神卻比任何時候都冷。

四目相對,關月臣的手指有些顫抖,他慢慢貼近了木煙的嘴唇,卻在落下的最後一瞬,聽見她冷冷地說:“交出配方,我饒你不死。”

這話,讓他驟然從美夢中清醒過來。

他推開木煙,不可置信地看著那雙清澈的眼睛,很快他便回神,心裏充斥著無奈。

關月臣自嘲笑道:“那你不如殺了我。”

說完起身,毫不留戀的朝門口走去。

出了房門,他掃了一眼門邊的花寒,冷笑一聲,負手而去。

目送他走遠,花寒推門進屋:“你不需要為了我做到這個地步。”

木煙充耳未聞,已經坐到梳妝臺前取下滿頭珠翠,看著銅鏡時,她忽然目光一動,看向上方,卻又在轉瞬間恢覆如常,仿佛剛才什麽也沒發生。

花寒自然而然的為她梳理頭發,原本還想說什麽,低下頭在銅鏡裏對上她的目光,於是千言萬語便化作了一聲綿長嘆息,梳好頭發,他便離開了。

木煙神色如常地閂上門,確定門外再沒有其他人以後才走到床邊,吹熄了燭火,上床睡覺。

屋裏靜了一會,隨即響起簌簌聲響,木煙閉著眼,清楚感覺到那聲音是從房梁上傳來的。

突然聲響沒了,轉而變成了一陣輕緩的腳步聲,停在了床前。

孟汀站在那裏,像座小山似的屹立不動,方才屋裏發生的所有,他在上面盡收眼底。

說不出心中究竟是何種滋味,看到床上的人這麽安靜睡下,他又覺得不應如此。

她已經做出了選擇,他今晚就不該來這一趟。

但總歸還是來了,還看到了不該看到的畫面。

而孟汀以為親眼所見的畫面,實際上根本沒有發生,只是此時的他,早已被一種名為嫉妒的東西蒙蔽雙眼,心裏的那股沖動也難以壓抑。

木煙知道是他,因為他在時,四周總會隱隱浮動一種淡淡香氣。

“將軍倒是好興致,大半夜過來看人睡覺。”

聲音來的突然,楞是把孟汀心裏的小九九嚇得煙消雲散:“你、你裝睡?”

木煙被他這話逗笑了,從吹滅了燭臺到現在,不過小半個時辰,若不是太累,誰會倒頭就睡?

孟汀做賊心虛似的,連著往後退了好幾步:“我不是來看你睡覺的,我現在要走了。”

他說的一板一眼,說完真就轉身打算離開,走到了門口,突然像想起了什麽似的,擡頭看向還沒恢覆原狀的屋頂。

“我從那兒走。”

明知屋裏沒點燈,他還是邊說邊往上面指了指。

木煙斜倚在床邊,笑過了聲音便冷下來:“孟汀,這裏不是你該來的地方。”

這話點醒了孟汀,他又何嘗不知自己不該來,應該說是根本不配站在她面前。

可話到了嘴邊,腦海中偏偏又一次閃過屋裏兩人無限親近的畫面。

“我去哪,無需你來提醒,我來了又如何?”

他賭氣似的重新跳到屋裏,急匆匆走到木煙面前,如同剛才關月臣的那番動作,傾身往下。

經過這會兒,眼睛都已適應了黑暗,即便只有窗外微弱的月光,他們還是看清了對方的眼睛。

木煙翻身似要下床,卻被孟汀拽住了手腕。

他強壓下心中怒意,五年來第一次失了風度:“聖女大人這次又打算去勾引誰啊?”

木煙立刻皺眉,掙紮了兩下沒掙開,倒是沒想夠孟汀如今的膽子竟是這麽大了,腦子裏忽然閃過一個念頭,她想看看這人到底想做什麽。

孟汀捧住她的側臉,一掃方才急促的語氣轉而柔聲問道:“你跟關月臣,到底是什麽關系?”

木煙能清楚感受到那股淡淡的香氣,交雜在自己錯亂的呼吸中,可這樣的事,她並非第一次遇見,理應游刃有餘,不該有半分波瀾才對。

正如她對關月臣一般,無論進退,皆由她來把控。

她又覺得熱。

這次的熱,比上次還要讓人心煩意亂。

她還是忍著心中煩悶,淡淡道:“孤男寡女,同處一室,依將軍看,該是什麽關系?”

此言一出,眼前這個摻雜了平和香氣的氣息重壓下來,頃刻間,止住了她的呼吸。

孟汀斷然沒想過這麽做,可回過神來,大錯已經鑄成,他的手指起初只是輕輕搭在木煙臉側,卻在這一瞬,用力扣住了她的後頸。

一時間,退無可退。

木煙攀住他的衣襟,不知怎的,原是想的要推開,但手指莫名使不上勁,身子一寸寸軟下去,任由對方的氣息侵占而來。

然而這時,她隱約聽見了孟汀在叫她的名字。

“雪姻……”

木煙呼吸一窒,眸光一沈,霎時五指成爪用力按在了心口處。

那個位置,不久前剛受過傷,而那傷,還是她一手造成的。

孟汀疼得措手不及,眉頭微蹙,身體一震,疼了一瞬仍想要繼續,耳邊卻是淩冽掌風拂過。

“啪”的一聲脆響,他偏開頭,松開了手上的力道,終是回過神來。

這一巴掌時機剛好,孟汀甚至有些慶幸,他不知道如果沒有這一巴掌,事情究竟會發展到哪一步,不論停在哪,總歸是他不能到達的。

“對不起。”

回過神來,趙野已經往樓下去了。

孟汀擡手摸了摸臉頰,即便是過了一晚,他還是覺得這裏一片麻木,可見用了多大的力氣。

手指順著臉頰滑下,莫名落在了唇上,指腹輕輕擦過唇瓣,他像是被燙著了似的收回手。

趙野仰頭正好看到這一幕,眉頭一皺,眼珠提溜轉了幾圈,隨即咚咚咚跑下樓。

他這回是真覺得這人是犯瘋病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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